月行一条狗

歌仙沼,产文双兼定,可能有俱利歌。
(暂时离开一阵子!)

衣锦夜行(十二)

隔了好久的一次更新……你们不要打我。

应该会有人好奇这篇为什么叫《衣锦夜行》吧?

答案下次更新揭晓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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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泉守和歌仙再次在餐厅相遇。

“和泉守,你的增肌减脂计划还需要严格执行,昨天抱你回去的时候我可没觉得吃力。”歌仙放下一只白兔水煮蛋背对着和泉守去锅里盛粥,语气里有一丝轻易不能发现的小得意。

和泉守正沉浸在对歌仙膀子肉的震惊中,竟然张口结舌了一瞬。他庆幸歌仙此时没有正面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和泉守以真人秀上遇到突发状况的反应能力应对道:

“是吗,那你该去看看我昨天拍的那组照片,小样应该昨晚就出来了,你有查看过我的工作邮箱吗?”

然后和泉守就听到一声勺子掉锅里的闷响。他坏笑着加上一句:“尤其是浴缸的那几张。”

直到进片场之前歌仙都有点躲着他,和泉守目送着他仓皇背影再次踏入片场,内心的轻松一扫而空,反而沉重得有些复杂。昨天拍摄的时候,除了大俱利伽罗,几个老伙伴都觉得长曾弥有点心不在焉,拍戏如同完成任务,有几次还是和泉守要求重拍,才看到长曾弥似乎后知后觉一般的反应。

是因为剧本被改得面目全非了吧……长曾弥虎彻的心里一直对黑帮电影有着很浓的情结,而且他不希望电影太过商业化,就算他不说出来,和泉守也理解。歌仙今天的安排仍然是赶剧本,和泉守庆幸这项工作占用了他白天几乎全部的时间。和泉守不希望再次看到长曾弥那偶尔流露出的宛如木偶的神情,更不希望心思细密的歌仙发现了长曾弥的异状后开始自责。

事难两全。

和泉守收回最后一束黏在歌仙身上的视线,悄然叹了口气。猝不及防,后背上被大力一拍。

“哇啊!!”

和泉守一个踉跄,回头看去,这个咧着大嘴笑得傻乎乎的大个头,竟然是长曾弥虎彻!

“今天也拜托了!好好加油啊!”长曾弥一巴掌拍完停都没停,径直走了,还故作潇洒地一挥手。

把一个彻底懵掉的和泉守留在原地。

他是终于吃对了药吗?谁这么好心拯救迷途青年?

“阿嚏。”正在伏案赶稿的青年揉了揉鼻子,身后紫色长发垂了一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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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曾弥好了,演员就要苦了。

“停!和泉守气势再收一点!大俱利伽罗,放开了演!你们俩现在正在决裂,他就是这个世界上你最烦的人!你想看这个世界,就得先把他镇住!”

“不对!让你隐忍不是让你面瘫!”

“杀气!一闪而过的杀气再重一点!”

“没让你一直有杀气!和泉守都被你吓着了!和泉守你也是够丢人,怎么还能被大俱利伽罗吓着啊?!”

和泉守与大俱利对视一眼,大俱利低了低头:“抱歉。”

和泉守拍了下人肩膀,没在意大俱利一瞬被惊着的表情,回了个无奈的笑容:“这样才是长曾弥大哥的常态,今天这场戏很重要,估计还得多来几次。”

大俱利伽罗不是善于聊天的人,他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接话,抬眼就看到歌仙拿着一叠剧本,正在和长曾弥虎彻低声说着什么。然后歌仙就把剧本一撂,三步两步走过来,上手就把大俱利上衣脱了,深色皮肤上那条象征不动明王的俱利伽罗龙豁然出现,猛一看去似乎活了一般,如自深渊升起,一呼一吸间竟要冲天飞去,气场十足。

长曾弥眼睛都亮了:“歌仙兼定!你真是天才!就保持这个造型,再来一次!”

一遍成功。

大俱利伽罗套上衣服,一手整理衣角一手拽着想回去继续改剧本的歌仙来到角落里,脸上少见地露出一丝难色。

歌仙兼定拿起剧本查看起来,接下来要拍的一场是……弹钢琴吗。

弟弟这个角色,内心虽然对音乐有喜爱,但为了自由,他需要割舍掉自己的身份。因此在做出离开家的决定后,他会选择用一段钢琴曲来告别。这段曲子中有纠结有不舍,更有鲜血淋漓的希望,最后复杂的情绪一瞬间迸发出来,弹奏在十指并用砸下的巨大杂音中结束。

但是大俱利伽罗不会弹钢琴,更别提什么在音乐中加入情绪。

歌仙看完剧本眉头也皱了起来。大俱利伽罗第一次和他见面时才刚搬到这个城市,他们都很小,解决争执的方法就是打架。俩小团子在地上一滚两身土,谁也不服谁,打累了歌仙就单方面和大俱利吵架。不懂风雅的土老帽、什么也不会的乡下人,简直口无遮拦,大俱利也不还嘴,爬起来就默默走了。后来歌仙被三斋先生罚跪的时候偶尔听到邻居大妈们闲聊,原来那家伙真的什么都不会,还总是一个人待着,之后聊天越来越离谱,什么阴沉沉地讨人厌,什么看起来就不学好,什么长大了就是少年犯,什么还有个玩刺青的哥,玩刺青的那哪能是好职业,还不都是混混,小孩子和那种人在一起肯定从根上就开始烂……歌仙听着越来越扎耳朵,撑起身子拖着仍然酸麻不止的腿连滚带爬到三姑六婆面前让她们住口。

也因此又被继续罚跪,顺便收获了大俱利伽罗别别扭扭的友情,以及歌仙就这么嫌弃他不风雅嫌弃了二十多年。

歌仙从回忆中抽回思绪,拉着大俱利在琴凳上坐下来,决定先教他基本指法。白皙的手指搭上深色的指尖,手心快拢住下方的手背,两个人头颈相交,不时轻声交谈一两句。

这画面落在和泉守眼里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从歌仙二话不说扒大俱利伽罗衣服时候就醋难自禁了,再一想他们俩认识二十多年,更如同喝了一罐陈年老醋,酸爽非常。

但和泉守也不是只会吃醋别的不会,他站起身走近二人。

歌仙正好讲到钢琴曲中如何听出情绪,他给大俱利弹了段《音乐之声》里的经典曲目《Do-Re-Mi》大俱利点点头表示的确是很欢快的曲子,歌仙又弹了段肖邦的《夜的钢琴曲》,大俱利又点点头表示的确能听出悲伤的情绪。

歌仙:“那你还有哪里不明白?”

大俱利伽罗伸出一个手指头在钢琴上戳了段1231 1231 345 345 565431 565431 2⒌1 2⒌1,然后回头看着歌仙:“你告诉我怎么把这种曲子弹出悲伤来。”

歌仙以为大俱利伽罗故意捣乱,一时气得呆毛都要立起来了,猛然又反应过来这家伙其实说的没错。之前歌仙给大俱利示范的曲子,旋律本身就带着情绪,人的情绪很容易被带着走,而电影中大俱利伽罗想表现出的则是将人的情绪强加给曲子,把好好一段钢琴曲弹得悲怆纠结愤怒又无限感伤,而曲中本身的感情,未必就会有这么复杂。

这是个难题啊。歌仙一边思索一边将手搭上琴键,就被另一只修长有力、一看就是弹钢琴的手轻柔地按住。

温热的指尖触在手背上,歌仙一抬头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和泉守却视而不见一般转头对着大俱利得意一笑:“曲子里的情绪什么的,想感受到也不是很难嘛,光之定一个人怎么够呢?怎么也要我帮一把才行。”

说完,和泉守兼定大喇喇地拍上大俱利的肩膀示意他让位,自己坐在琴凳另一边,手指搭上琴键。歌仙目瞪口呆看着自己躲了一上午的人与自己并排而坐,一侧身,肩膀就能贴在一起。想到现在正与和泉守处在呼吸都能交换的距离,歌仙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装成一潭死水的心里,又要隐隐再起波澜。

就好像第一阵吹开冰面的春风,或者是侥幸逃过野火的草籽,见了光,便挣命一般地疯长。

和泉守的手指简简单单敲出一串音符,旋律平和而宽厚,不过是四个小节,歌仙的手指已经按捺不住。

那是D大调卡农的前奏,更要命的是,和泉守两只手都在琴键一边,把大片的高音区留给了自己——四手联弹的版本。

歌仙如坐针毡,全身细微地颤抖起来,手指却跃跃欲试地也搭上琴键,他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太丢人了,和泉守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毫无感觉,不,怕是尽收眼底了吧?可重复起来的那遍前奏仍然平和宽厚,仿若没有任何情绪,又似乎已经把情绪全部埋在心里,一个个跳出来的音符好似生出实体化作一只手臂向着歌仙伸出来,然后听到一声轻柔的问候,可以和您跳一支舞吗,那是我的荣幸。

歌仙晃了晃头。和泉守兼定分明正专心弹琴,哪曾开口说过什么话?

但歌仙想拒绝已经晚了。前奏滑到最后一个音符时,歌仙下意识地在琴键上敲下了自己声部的开头一下,然后,第二下,第三下。

他已向那只充满诱惑与温柔的掌心伸出手去,一旦舞步迈开,就无法再停下了。

歌仙兼定如一个生疏的舞者战战兢兢地跟着领舞的步伐,和泉守的弹奏依然稳重,他的手指似乎构架起整个虚拟的舞台,厚重温暖的帷幕四处拉起,一束追光打在空荡荡的木地板上,初次表演的舞者即将登场——

——舞者机械地上台了,同手同脚,有几步都差点跳错,无端地他的动作开始带着怒气。歌仙的手指更为用力,仿佛带一丝宣泄的意味,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和泉守要当着大俱利伽罗的面和自己玩四手联弹,更不明白自己怎么着了魔一样跟上了和泉守的弹奏,怒气无处发泄,只好将情绪丢给钢琴。

他听到和泉守发出的一声气音,像是无奈的叹息又像轻笑,余光里他只能看到和泉守微微勾着的唇角,主旋律转到和泉守那边,令他更脸红耳热的是,和泉守兼定并没有对他的弹奏变化置之不理,反而稍稍调整了一些力度,让整首曲子更加和谐,那其中蕴藉的感情也不再是怒气,反而像是一位称职舞伴对自己怀中生涩学徒的包容,甚至鼓励。旋律愈加轻快,仿佛有一只蝴蝶顺着一圈圈古朴的青石阶梯盘旋着飞上钟楼。歌仙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情绪不仅平稳下来,反而被和泉守也带动了,手指在不自知时行云流水般飞舞在黑白琴键之间,优雅又从容得让他怀念。双人舞从华尔兹变为芭蕾,歌仙仿佛在这乐曲中舒展了身体打开了关节,如一只真正的蝴蝶一般展翅欲飞。他能感觉到和泉守的低音部坚实温厚的力量,像最沉稳可靠的心跳,将他的那部分旋律托举,旋转,拥抱。

D大调卡农的标志性旋律终于响起,四只手的手指在琴键上交替飞舞,歌仙的手背不时擦过和泉守的掌心,他因为这细微的碰触而不自知地窃喜雀跃,指法更为轻快,像兔子跳跃一般灵动起来,而和泉守竟也顺应了这轻快,一边弹奏一边随节奏小幅度地左右晃起脑袋,唇角的笑意也更浓了。歌仙看得真切,这笑容里没有什么在后辈面前显摆的得意,也没有平时那人逗他时候的促狭,那是十分干净的笑容,如同他手指下的旋律。

到底是这段旋律造就了这样的笑容,还是只有拥有这样的笑容的人,才能弹出这样旋律呢?歌仙一时失神,不察间和泉守已经看了过来,午后的金色阳光成片地落入他眼眸中碧蓝的海,如梦似幻,海面下缓缓游动着巨大而温柔的鱼,只要歌仙开口,它便会捧着珍珠与吻跃出水面。

歌仙的手突然无力地垂落在琴键上。美妙乐曲如被嘈杂琴声腰斩,大俱利伽罗愣了,和泉守兼定的眼中也满是不解,歌仙发现他再也无法正面对上和泉守的眼神了,他做不到了。

目光投向哪里都可以,除了那双眼睛。

“失陪了,抱歉……我今天的剧本要改不完了。”说罢他有些粗暴地扯开琴凳,用力过猛,膝盖狠狠磕上一侧钢琴腿,和泉守看得心口一疼,歌仙却和没事人一样大步离开。

大俱利伽罗有些茫然地看了和泉守一眼,和泉守报以无奈苦笑。

“他不知道我把他卖给你当助理的事情吧。”大俱利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看和泉守的眼神都有些不太一样。

“他什么都不知道。”和泉守摇摇头,心头蓦然沉重起来。“永远都别知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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