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一条狗

歌仙沼,产文双兼定,可能有俱利歌。
(暂时离开一阵子!)

无能医生(8)

和泉守比前一次更快地进入了催眠状态。歌仙也深呼吸几下,心态调正,语调放平。

“和泉守,我是歌仙兼定,到我这里来。”

“救救我……我不想再去他们那里了……不要了……”和泉守的脸上浮起歌仙从未见过的恐惧之色,突然他拔高了声线。“之定!之定你不要过来!他们来了,他们会把你也抓走的!”

“不要怕,之定在这里。我很厉害,有我在,没人能抓走你。现在告诉之定,他们是你放在沙盘上的那几个人吗?”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叫自己外号……歌仙想着,却觉得眼睛胀胀的。

“就是他们……他们抓走了好多人,那些人,都被电击了,不听话的人会挨打……你们住手!放开我的头发!”

所以,头发被拖拽的真相是这样吗?歌仙不想再想下去,连忙往深处问。“为什么他们敢来抓你?私自抓人是犯罪,警察不会制止他们吗?”

一滴眼泪迅速滑下和泉守的眼角。“是妈妈……她认为我是同性恋,和国广、有不好的关系,所以她把我送去,要治同性恋,但我不喜欢国广……我怎么和他们说,他们都不信……”

“……听着。”歌仙的声音哽咽起来,他努力咽了一口口水,让声音恢复正常。“第一,同性恋早已不是疾病,你很健康,不需要治疗。第二,以后不管是他们还是你父母,谁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之定不会给他们机会的……我会保护你的。”

“之定,你是个好医生,也真的是很好的人,但是你帮不了我。”和泉守的脸上绽开泪痕未干的微笑。“不管怎么样,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总之,我会保护你的。现在,忘记你看到听到的一切,然后慢慢地醒来吧。”

和泉守从催眠中醒来,泪眼迷蒙看着歌仙,突然坐起身来,扑进了歌仙怀里紧紧地抱住。

“对不起,之定……一会儿就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抱一下。”和泉守的头几个字仍带着哭腔,后面却又迅速冷静下来,似乎多了一丝安心。

“多久都可以。”和泉守已经长出一点的头发硬硬地蹭着歌仙的脸颊,这让他觉得很舒服,和泉守的身体仍然瘦削,歌仙试着把掌心贴在他两只肩胛上,那两只肩胛是那么单薄锐利,仿若刀刃一般,割得歌仙手心发痛。“今天的治疗就结束了,待会儿我可以和你父母谈谈吗?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治疗情况,不会有事的。”

然而歌仙低估了中年妇女的战斗力。

外诊室里歌仙三番五次才求来的一只黑乐烧茶碗,碎尸在他的脚下,书报架被一脚踹倒在地,那位同姓兼定的中年男人只是象征性地拉了那么一下,并未对此表示过多的歉意,反倒用一种审视里带着轻蔑的目光看着歌仙,这让歌仙简直想笑。

“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怎么治!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女人几近癫狂的神情如同一只叼着自己幼崽的发狂母虎,幼崽的鲜血滴在地上仍有余温它也毫无察觉。“电几下怎么了?我管不了他了吗?难道我不是为他好吗?我看他这样我不难受吗?你又没有孩子的人,怎么会理解呢?!明天我就带他回去!再也不会来你这了!”

“你也是的!”女人转头把炮口对准了丈夫。“你那个家族不是帮了你不少吗,怎么这次推荐的是什么医生啊!你告诉我这样一个江湖骗子还能干什么?!啊?!”

中年男人听到此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竟然冲着歌仙转过脸来,似乎是想解释什么。

捕捉到夫妇二人细微的神情变化,歌仙竟然冷静下来,正当他细细琢磨其中深意时,突然一阵微风拂过他的身边,紧接着一道红色的细瘦身影夺门而出。

歌仙与和泉守的父母都没能拦住——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这对他来说太过陌生的街道。和泉守的母亲冲上来要和歌仙拼命一般,被歌仙错身捏住手腕,一招摔回和泉守父亲的怀中。

“你们不快点去找,在这闹有用吗?”歌仙双手抱臂靠在墙边,好整以暇的模样,面上一丝怒气也无,反而带上幸灾乐祸的期待。

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但不知为何,有种说不清楚的预感。似乎和泉守不会这样没头没脑地一走了之。

那对夫妇也紧跟着消失在街角,歌仙回身扶起了书报架,又拿了扫帚细细地将茶碗碎片归拢到一处,找了个盒子收了。他刚把盒子放到文玩架上,便听到一声关门声音。

歌仙回头,是气喘吁吁的和泉守。

“之定,你能不能收留我。”和泉守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我可以给你钱。”

“我住二楼。”歌仙握着和泉守的手又把银行卡塞回人口袋。“你饿了吧?想吃什么?”

左一口厚蛋烧,右一口青花鱼,和泉守完全被歌仙的厨艺征服,甩开腮帮子一顿猛吃,嘴唇上全是油渍汤汁,嘴角还有一粒白饭摇摇欲坠。在从小家教良好的歌仙看来,这副模样当是极不悦目的。但此刻他看着和泉守的神情正如看着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脸上笑容不知有多宠溺。

和泉守仍穿着那身浅葱白格子的睡衣,歌仙笑着摇摇头,给和泉守擦去嘴边饭粒与油点,又铺了块餐巾纸在人腿上。和泉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歌仙,歌仙笑着揉揉他的头。

和泉守有些不服气地竟然揉了回去。“别把我当小孩子啦,我还有两个月就成年了的。”

两个月吗?歌仙思忖着这时间,突然反应过来和泉守触碰了自己的头发。“和泉守,你……你愿意碰头发了吗?”

“啊?只是一顺手就摸上去了……但是之定的头发手感很好,卷卷的……嘿嘿。”和泉守挠了挠头,似乎比歌仙想的要平静许多。

“我们去洗个澡吧。和泉守想用我这的浴缸吗?可以装下两个人都没问题的那种。”歌仙换了个方式试探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有些不喜欢吧……但是,我好像没之前那么怕水了,如果之定在身边的话,说不定我会好一些。”和泉守笑得坦然,像只小狗崽一样紧紧跟在正刷碗的歌仙身边,也伸手拿了一只碗在温水下冲刷起来。

“很熟练嘛,之前没少帮你妈妈洗过碗吧?”

“是啊,我妈妈是一个很单纯的人,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所以我平时惹她生气了就会做家务,她就会消气了……说起来,今天真的很对不起,之定。我没想到我妈妈的反应会那么大。”

歌仙想拍拍和泉守,奈何两只手都是泡沫。“这很容易理解,当父母不把子女视为有独立人格的人,而视作自己的附属品的时候,旁人对于亲子关系的一切影响都会被看做是攻击,简单来说,就是你妈妈觉得我没资格插手,而她的愤怒,大概是源自对于不能控制你的无能吧,当然,她也因为没法治好你而觉得无能和愧疚。”

“人的感情真奇妙……但不管怎样,我相信我爸妈都是爱我的,只是他们的方式错得太离谱了……”和泉守低下头,突然又抬起脑袋看着歌仙笑了出来。“之定如果有孩子的话,一定是个好爸爸!”

“我有孩子还不知什么时候,如你所见,我现在还是单身。说起来,你爸爸平时不常陪你吧?”

“嗯……他要支撑这个家,工作很忙,我记得很久以前,我刚开始一个人睡觉的时候非常怕黑,他会看着我躺好,亲手给我关上灯。但是后来在我睡觉之前都看不到他了……”

“那待会儿睡觉的时候,我也给你关灯好了。”

“之定!你这是什么意思啦!”

他们都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事竟会那般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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