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一条狗

歌仙沼,产文双兼定,可能有俱利歌。
(暂时离开一阵子!)

衣锦夜行(十)

和泉守睁眼时,视线里仍然是熟悉的天花板,此时此身,心中生出的却是不一样的喜悦与满足。

他真的跟那人同处一室了,就像一朵海葵终于拐回了属于自己的小丑鱼,从此每日清晨醒来时,终于能多出一丝常规以外的期待,是那种生而为自己的、身处尘世中方能感觉到的幸福,是那个在云端的、身兼多重身份的、扮演着“和泉守兼定”那个人无法感知到的幸福。

怀着这样的幸福感,和泉守兼定做起了清晨的热身运动。几组拉伸与力量练习后是拳击练习,一气练下来已经一身薄汗。之定应该还在休息吧?昨天真是辛苦他了,从酒局回来后,自己又是要蜂蜜水又是要按摩,最后还让歌仙给他读了几段书才放人家走……和泉守挠了挠头,试图说服自己再理直气壮些,怎么样歌仙都是他的助理。

也是因为歌仙照顾得好,今天几乎没什么宿醉的难受。和泉守的唇角不由得又扬起来,他擦净胸前后背的汗水,随意套上一件背心就准备下楼,正在这时,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腔。

是鱼肉。那气味来自楼下的厨房,隐隐已经听到鱼在锅中滑过时的嘶啦声,而随着和泉守越走越近,一种更柔和、浓郁的香气把和泉守整个温暖地包裹住了。

“是藜麦粥。”穿着深蓝色碎花围裙的歌仙将煎好的鱼肉起锅装盘,一碗五色斑斓的沙拉也早已摆好,和泉守注意到碗边有两只圆溜溜胖乎乎的“小白兔”,是竖着耳朵安安静静趴着的造型,只不过从材质来看,似乎是用鸡蛋做的。

歌仙发现和泉守的注意力被什么吸引了,微微低下头有些赧然地笑起来,他头上一缕紫发被绯红色的丝带束住,蝴蝶结随着他轻声的笑一颤一颤地。“和泉守在看那个吗?那是我以前学来哄弟弟的,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你会喜欢呢。昨天看过了你的食谱以后,总觉得这段时间你会很讨厌吃饭,所以做成这样的水煮蛋,是否会让你的心情更好一些呢?希望我没有自作主张。”

哪里会心情不好,和泉守心情简直好极了。这一瞬间他终于理解了当初装修这间厨房时自己莫名的躁动与兴奋,虽然做饭天分没有,花式炸厨房技能满点,他还是吩咐助理将厨房做了个应有尽有,与厨房直接相连的开放式餐厅边上也一定要有落地窗和从天花板倾泻而下的绿植墙,北欧风格的淡绿色桌布与几只粗陶花器十分搭调,里面花朵不多,正是投入式的花道,尽管和泉守兼定对花道一窍不通,他还是固执地特别吩咐过。

只因他在一个电台里听过,花之道,虽不必尽懂,也该心向往之。

“花道是感受四时的变化,是与茶道不相上下的十分风雅的艺术啊。”

而这一切近乎偏执的装点,是一场连和泉守都未曾预料到的虚位以待,在这个清晨来临之后,和泉守终于明白他一直在等待的到底是什么——说到底,也不过是这样一个早晨而已。

这间公寓,这张餐桌,以及他心脏的某一块空地,终于被这个穿着围裙低头笑着的紫发男人,满满地填补上。

“用餐愉快。”和泉守笑着举起了牛奶杯。

——————

“唔……之定。”和泉守套着耳机枕着歌仙的肩膀补眠,他们正乘车前往工作室的影棚,给这次的新片拍宣海报。歌仙这次没有开车,他主要任务就是当和泉守的靠枕。

肩膀上的重量即将变为酸痛的时候,和泉守在他肩头蹭了蹭,睁开眼睛。“我忘了告诉你,晚餐过后,如果我朝你要任何吃的,都不要答应我,只能给我喝水。”

和泉守刚睡醒就努力认真讲话的模样如同幼兽将自己最脆弱的毛肚皮交给主人抚摸,还带着些憨态,歌仙忍不住被逗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好,为了完美的身材和表演,拒绝过量饮食。”

歌仙无比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胸口的跳动却不由得激烈起来。

这不对,不可能这么自然。

好在工作室已经在门前,门口并没有出现粉丝围堵成人墙的景观,毕竟和泉守是快三十的实力派,无论是年龄还是阅历都已经不会被称为是“偶像”,虽然他容颜依旧,却没那么多疯狂的粉丝,多多少少都是饭了几年的老粉,也不会做出太过激的行为,比如追车,比如跟踪。歌仙还有些好奇为什么和泉守似乎没有那么高人气,和泉守报以一笑:“那些追星的觉得我老了嘛。不过,我才懒得和那些所谓的偶像比,清静些才有自由做自己的事情。”

歌仙赞许地点点头。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和泉守兼定这个人真的和自己所想很不一样,在这个圈子里,有实力的人不少,能自成清流的却不多,待在和泉守兼定的身边,就好像被隔离出来一般,污秽见得再多也是隔岸观火,十分安心,而且二人气场似乎也很契合,偶尔不忙碌时,一动一静,相处也很自在。他背好双肩包紧跟着和泉守兼定进了影棚,今天要拍上五六个小时,除了定妆照外,还需要还原电影情节里和泉守的模样,歌仙不仅要做好突发事故的准备,还需要把人照顾好,不由得把一只手按在胸口,在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

但很快,歌仙就知道了他紧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一袭纯白西装的和泉守披下长发,手指轻抚钢琴的黑白琴键,眼神温柔得似乎要化开;下一瞬他的手中便多了把黑沉手枪,钢琴的烤漆光亮与枪身的烤蓝色泽交映,是优雅到极致的暴力美学……电影中标志性的场景在一个一个地还原,和泉守兼定周身的气息也随之变化,时而是毫不收敛的气势与杀意,时而又只是一个沉浸于钢琴的乐痴;上一秒凭栏眺望,凝视虚空时眼神也带上三分算计,却又趁摄影师调整镜头的短暂时间里,收起全身无形的棱角爪牙,朝歌仙投去得意又调皮的一瞥。

正好跟沉迷美色无法自拔的歌仙兼定打个照面。歌仙仿佛听到他在说:“是不是被我迷住了呢?”

才没有!怎么可能!歌仙偷偷红了耳尖在心底咆哮,却看到和泉守竟然朝自己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还在——脱衣服。

“??!!!”饶是歌仙平日表现得再镇静此时也想逃开了,和泉守赤裸着上半身,随手将衣服扔进他怀中,还刻意地加了一句:“肌肉很帅气吧?”

“……接下来是要拍限制级照片吗?”歌仙并不想入套,平静下来迅速地给他补妆打粉,硬是连个正眼都不给和泉守练了快两个月的肌肉。

和泉守似乎有点挫败感,歌仙还没在心里偷偷笑完,就听他说道:“也不算啦,是浴缸。”

“大俱利伽罗今天过来吗,我去看看他。”

和泉守和摄影师目送着歌仙近乎仓皇的背影。摄影师挠挠一头短翘银发,无奈地对着和泉守笑:“他竟然跑掉了,这可真是吓到我了。这么一来,你的打算不就落空了吗?”

和泉守一歪头:“怕什么,他可是我的助理,等今天的宣传照铺天盖地发出去以后,他看不看都得看,而且还得认、真、看。”

“也对,按你做事的风格,早就把该买的版面头条热点都买好了吧?”摄影师了然一笑,金眸狡黠中带了几分赞许。“那就继续吧。”

歌仙再见到和泉守已经是开机仪式临开始前,一脸严肃的长发男人和歌仙面对面站定,如上司训下属一般地开口:“以后不经我的允许,不能私自离开,这是失职,下次不许。”

歌仙肠子都要打结了,一气之下干脆深鞠一躬:“深感抱歉,这是我的失误,请您原谅我的失职,此后这等错误绝对不会再犯!”

敬语说得挺好嘛!和泉守在心里咬牙,脸上却突然挂上和煦亲切的笑容,声音也柔软下来:“被我的肌肉惊讶到了吗?没关系,之定多看看就会习惯了。”

“……长曾弥导演真是费心了,今天你拍摄的时候上蹿下跳太不雅,希望在电影里你能被拍得好一点。”

和泉守看着歌仙急匆匆去找大俱利伽罗的背影,再不掩饰唇角的笑容。

色诱有没有用,不是从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吗?

一只手突然落在了和泉守兼定的肩头,把他拍得一个激灵。他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看到长曾弥少有的凝重眼神。他身后跟着堀川国广,仍然是一脸温和笑容,却有些无可奈何。

“剧本出了问题,开机仪式照常,今晚我们要连夜修改了。”

“修改?”和泉守蹙起眉头一脸不置可否。“我们都不是新人了,看过的剧本少说也有自己这么高,难道这剧本还能有哪里不对?”

“其实并不是剧本的问题,和我们相熟的关系透露了一些消息,大概意思是纯黑帮题材的电影会在上映和出口时受到限制。”堀川国广解释道:“兼先生,这规定太突然了,难道是我们得罪了什么人?会是之前……”话音被吞在口中,堀川的下颌冲不远处的大俱利伽罗和歌仙兼定扬了扬。

“大概是吧,毕竟这种规定太突然也太荒诞了,既然对方出招了,那我们就接招吧,正好我也觉得只拍黑帮电影会有些无聊,不如更商业化一点,比如像好莱坞的剧情节奏……”和泉守的话说到一半,瞥见长曾弥虎彻黯淡了不少的双眼,连忙硬生生把话题掰回来,“总之今晚就开始吧,时间紧张,各位辛苦啦!”

一气说完,和泉守才发现歌仙就站在不远处,脸上仍然是礼貌斯文的笑容,双眼却有些跃跃欲试。

“抱歉刚刚听到了一些各位的谈话,如果要紧急修改剧本,可以让我也参与一下吗?我想,我应该可以帮到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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